吾自倾怀,君且随意。

  青挚  

21岁的秋天啊


“已经21岁了。”这几天脑海里反复回响这句话,像感叹又像是警告。八月和九月过得并不算好,如果有人问我你快乐吗,要毫不犹豫的大胆告诉他“一点也不。别问我了。”有些过重的情绪压在身上,把心挤压在裂缝里,跳动只会让它觉得更痛。
一度认为这个秋天要成为永恒了,数个深夜绞尽脑汁要放弃。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生啊,连放弃自己都需要找一个正当理由,要让所有人都认可的借口,不然就会被算作是罪恶。
彻夜彻夜睡不着觉,也不想做正经事,想不起饥饿也感受不到冷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无所知的任凭时间淌过。有时候会忽然端坐在镜子前给自己画好眉毛涂抹颜色鲜丽的口红,然后痴痴的看着。一会儿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枯萎了。起起伏伏间,天色渐晚。
在朝阴的房间里足不出户,摇摇晃晃的吊床时不时给我带来错觉:我在水汽弥漫的深林里彳亍前行,天空是永远的深紫色,分不出是破晓前还是入夜后,脚下是被潮气腐蚀的枯枝败叶,踏一脚上去不声不响。没有光,没有方向,也没有前人楼下的小路。走着走着就忍不住笑起自己,这样毫无头绪的前进谁知道是不是原地打转呢,说不定走到身心俱疲也没绕开这几棵树吧。
偶尔来到的睡眠会把我带入另一个时空,最近去的太频繁,窥探了许多秘密。心里装了太多秘密,难免要心不在焉。这一时空里的记忆宫殿开始崩塌,随之而来的犹如海啸般的遗忘像是无声的抗议,倔强的用自己的方式警告我我做错了。我道歉,我想要倾家荡产去赔偿,可环顾四周,我已家徒四壁一无所有,何谈倾家荡产倾尽所有。
这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个错觉:我是个穷凶极恶的赌徒,用所能找到的一切去做赌注,每场都输每场都不气馁。终于我再也没有能拿来抵押的东西了,我的智慧,我的思想,我的记忆,我的学识还有我心里的温度和血液里的潜力全都被我赔的一干二净。它们不在我身边了,不属于我了,离开我了。这不是最令我难过的,最难过的是把它们押出去的时候我眉头都没皱一下,知道自己又一次输了的时候眼泪没有掉一滴。也不知道它们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寒心,当初怎就跟了我这样一个负心人。
某天的正午,恍如大梦初醒般感受到了大雾背后的烟火气。突然四肢恢复知觉,大脑重新运转。拿起手边没看完的书,竟然一口气读到了结尾。大喜过望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呢?一个被宣告死刑的人突然被重新召回到审判官面前被告知“误判。”
明明已经放弃了,坦然接受已经山穷水尽的结果,自己都以为自己不想继续生还,谁曾想,知道还有明天可以等待的那一瞬间,心里的雀跃竟是那样激烈。奄奄一息的火星霎时变成了熊熊火焰,烤的通体炽热。心中暗自思忖幸好我是21岁,若是12岁也许会被这火活活烧死。
不停地看电影看书,都是以前看过的,现在再看有全然不同的感受。其中的苦痛真真切切发生在了我身上,终于淋漓尽致地明白了那个世界的眼泪和颤抖。精神得到了痛觉治疗,可是诊疗费是更凶的失眠和抽烟,酒精也被带进了日子里。一半清醒一半故意沉沦,把自己整个从沼泽里捞起的过程太痛苦了,我这样一个怕痛之人,受不住一次又一次那样的考验。
真的感觉自己老了,不再是那个全然不顾身上疤痕,也不觉得伤口流血会痛的人。现如今一点点的刺伤我都觉得要痛的掉下眼泪。至于是否真的有眼泪,那是另一番话了。想要每天都有一副精致的皮囊;想要每天都有机会跳一次悬崖,我想我爱上了耳边有风呼啸而过的瞬间;还想要,一点点爱。我付出或者我得到都好,不要太多,一点点,只要每天和我打个照面就好了,负责探查我的生命体征,负责在我陨灭后奔走相告。
前些天在日记里写“在21岁的秋天,我不敢按下暂停键。”还有最想拥抱的人没有见到,还有最想插地标的地方没有抵达,还有最想证明的事没有做好,还有剩下的20年没有如约来到…太多了,多到我不得不命令自己挺直身子把该承担的明天和以后妥帖的放在肩膀上。脚不能踉跄,腿不能打弯儿,身子不能晃动。要笔直的,坚挺的站立。这是活着就必须有的姿态,这是我最后的自尊心。
因为接二连三看了很沉重的书目和电影,此刻的生活显得格外的厚重。支撑的双臂忍不住颤抖,汗水滴滴分明的滚落。我得到了更多的审判,对于良知,对于人性,对于拯救和偿还。即使我做不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雄,至少我要成为敢于接受质问的人,我要问心无愧,每一天都要。
也许明天我会真正的完全的好起来,也许等到变成尘埃那天我也依然在寻觅,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愿意用残败等待明天。每坠落一次,就会接纳更多一点。有天触底了,抬眼就是整片天空。
希望秋天和冬天快点来到。希望21岁比22岁容易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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